以往夏小桃的消息闻屿都是秒读秒回，这次很少见一直未读。
可能在忙工作吧。
她依照记忆里自己班级的位置上了楼，发现教室的前后窗都被贴上了好看的手工制品，看上去是心灵手巧的学生们为了调剂枯燥的高叁生活而做的装饰。
十班的教室里还有五六人，好像是负责收发试卷和值日的学生，正在边做手头的事情边聊天。
“今天我们班上去几个来着？”
“就一个吧，第五名。”
“……今天我没看到他呢。”
“你不知道吗，他好像昨天就发烧了。”
“啊……我不知道……”
“不过也奇怪啊，他平时那高高壮壮的，看上去不是容易生病的样子。”
夏小桃站在教室外听了会儿，他们好像在说这次的校长奖学金和班级里能上台领奖的同学。
在有些混乱又兴奋的讨论之中她听到了一个轻柔的声音，每一次都在讨论到正激烈时弱弱地插进来，问了几句又马上被淹没。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大家会对性格又好成绩又好的学霸有一种出于本能的追随欲望。他们的学习习惯，日常行动，甚至今天是头疼还是发烧，诸如此类的小事都会在班内以八卦的形式迅速传播。
夏小桃从门口探了个头进去，有些冒昧地打断了她们的聊天，说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你们可以带我进阶梯教室吗？”
她有些拿不准地提出请求，没想到班里的同学很热情地回应了她，并邀请她和他们一起坐在靠近安全出口的地方，离舞台又近又很隐蔽。
“之前活动的时候也总是有以前的学长学姐混进来，反正又没什么，随手帮一下的事情。”
“其实除了保安会为了学生安全拦一下之外，学校里的人都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别人是喜欢母校才回来，我们也没有理由不帮忙的。”
夏小桃在心里又向门口的保安大叔真诚地道了一次歉，找了个位置坐着等他们忙完。
原来现在的高叁生都买这种真题册啊。
夏小桃实在好奇地翻阅了一下桌上的习题册，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大半，看向教室内同学的目光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一丝崇拜。
他们边发试卷边聊天，聊到年级第一每次都高出第二名二十多分，人都不带变的，这样下去也许高考直接当状元，过了一会又问这次代表前十发言的会是谁。
“好可惜啊，本来我们班要演讲的，毕竟他这次进步最大了，其他人都是前十名的常客。”
“对啊，如果能演讲，那多给我们班涨面子。”
“……突然发烧，也没办法了。”
夏小桃在教室外就有些在意这个声音，比起其他人正经讨论的语气，这个女生话语间总是带了些试探，每一句话都夹杂了点其它的情绪。
她往讲台望去，那女孩子正在黑板上写各科老师布置的试卷和作业明细，每一次参与讨论都会小幅度转身，眼神短暂地落在他们身上，又马上飘到另一处，好像在教室的右后方。
“对，他昨天的卷子都没来得及整理，老师要我帮忙。”
这次他考这么好，下周座位重新排，你和他做不了同桌咯。
啊，原来是那个考第五名的学生的座位。
夏小桃看到有人去位置上替他整理试卷时才意识到。
“我们几个人这次排名谁离他最近来着？”
讲台上的女生眼睛亮了一瞬，有些不好意思地举起手，但不敢出声，只是慌乱地背过身，装作擦黑板的样子，动作迅速到根本都没有人看到她举了手。
这也太纯情了吧。
夏小桃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耳朵烫烫的。
她们一行人卡着最后的铃声溜进了阶梯教室，那位在讲台前板书的女生还主动分了一半的椅子给夏小桃，两个人就这样尴尬又略显亲密地挤同一张椅子，等待表彰开始。
校长从第十名开始念起，一个个上来领了奖状后排成一排站好合影，夏小桃感觉旁边女生的情绪有些低，似乎对其他人都不怎么感兴趣。
她在等待谁呢。
夏小桃心里其实早有答案，只是看着她就仿佛像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心动边缘犹豫不决的自己。
很突然的，她有些想念闻屿，如果今天两个人一起来就好了。
“第五名，高叁十班的——”
前排的同学突然开始嘈杂起来，鼓掌声音逐渐变成充满气势的怪叫，由于她们坐的位置无法第一时间看到发生了什么，夏小桃只得往前扒着前座的椅背探头看去。
“不是发烧了吗？居然来了？”
“啊……！”
夏小桃惊讶地看向旁边的女生，她已经站了起来，像一个充满集体荣誉感的普通同班同学一样开始合着前排的声音一起鼓掌欢呼。
“你怎么突然反应那么大？”
“我……我……”
那女生满脸通红，眼神飘忽，手上还没停下鼓掌的动作，一时间无法回应自己的行为。
“因为给十班涨面子了，对吧。”
夏小桃出言打破她的尴尬，也学着她的样子开始鼓掌，“我以前也是十班的，当时我们班还有年级第一呢，看她上台领奖我也可兴奋了。”
“嗯……嗯！”
女生感激地看向夏小桃，下一秒就眼睛亮亮地看着台上正在发言的男生，搭在椅背上的手指都在不自觉发抖。
“嗡——”
夏小桃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她拿出来一看，果然是闻屿的电话。
“喂，你在哪里？去校庆了吗？”
她听见闻屿那边气喘吁吁的声音，还夹杂着大马路上的鸣笛与噪音。
她为了不妨碍到别人，悄悄蹲下身接的电话，一抬头就能看到旁边人生动又羞赧的表情，夏小桃不知怎么的心思也变得粘稠甜蜜，她感觉身边的窃窃私语与动静都在逐渐远去，站在身边鼓掌的女孩子变成了六年前的自己。
夏小桃没有直接回复闻屿的问题，只是有些答非所问道：
“我好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