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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
    陈竹唇上也同样惨不忍睹,被狠狠吮过的地方丝丝冒出血色。

    得,谁也别怪谁。徐兰庭笑了,抬指捻去陈竹嘴边的血色。

    都他妈饥渴得要命。

    但徐兰庭是属狐狸的,陈竹越是渴,他就越喜欢袖手旁观看这小子着急上火。

    他发动车子,抱怨,刚刚下飞机,好歹让哥吃口饭。

    哦。陈竹应了一声,便安静地坐好。

    徐兰庭偏头看了他一眼,笑了,这厮竟然翻出试卷刷题呢。

    没办法,狐狸也干不过一个要高考的尖子生。

    不过,徐兰庭确实饿了。他领着陈竹去了一家常去的私房菜馆子,准备先吃顿好的,再干顿爽的。

    酸菜鱼,梅菜扣肉,老鸭汤,蒸芋头糕

    看着徐兰庭报菜名儿似地点菜,陈竹开口打断他,吃得完么?

    徐兰庭挑眉看他,犹豫了一会儿,妥协了,其他的不要,就这仨,谢谢。

    并不是徐兰庭好说话,跟过徐兰庭的人都清楚,这位公子哥看着斯文得体,骨子里却是个二话不说的大爷,得小心伺候。

    但陈竹不同陈竹犟得与众不同。

    刚开始那会儿,徐兰庭带着陈竹吃饭,大手大脚习惯了的公子哥点了一桌子菜,吃没两口就想走。

    谁知,一向沉默的陈竹却死犟着不肯动,非得让人来打包。

    他们那天去的是徐兰庭熟人的餐厅。打包?传出去徐兰庭怕是颜面无存。

    不打包?行,陈竹一筷子一筷子,慢慢地将剩下的菜塞进嘴里。

    徐兰庭想跟他分辩两句,陈竹还拿话噎他,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

    徐兰庭叹为观止。

    从那儿以后,徐兰庭算是领教了陈竹的本事。

    饭菜上桌,徐兰庭哪怕是饿极了,也吃得慢条斯理。

    陈竹看着吃相优雅的男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他忽地想起自己攒够了钱,朝徐兰庭说:等会儿,你陪我去买点儿东西。

    嗯?徐兰庭放下汤匙,擦擦嘴,买什么。

    篮球。陈竹言简意赅。他没有告诉徐兰庭,自己攒了很久,才攒够钱,终于能够买下橱窗里自己惦记了很久的篮球。

    好。徐兰庭答应下来。

    法拉利一路飞驰,陈竹捏着试卷的一角,指节有些发白他有些晕车。

    不同于徐兰庭斯文的外表,他行车的速度堪称疾驰。早年间,好歹也是山路上玩儿过车的人,虽然早就不在圈子里混,但一路踩油门的习惯还在。

    又是一个急转弯,陈竹隐隐头疼。

    车子终于停下,陈竹抬眼望见高楼大厦,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条小破巷子。

    宝贝儿。徐兰庭对待情人一向绅士得无可挑剔,不过,陈竹算是其中之最。他拉开车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哥带你去玩儿。

    西单大悦城,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大街上豪车无数。

    陈竹跟在徐兰庭身后,身边匆匆走过一个时髦女人,女人淡淡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香味,陈竹胃里翻涌,仍是强撑着,跟徐兰庭走进了一家运动器材店。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徐兰庭买完走人。

    说起来,他也没少陪徐兰庭逛街,一般都是徐兰庭花钱如流水,他则找个凳子等着就好。

    可徐兰庭却将陈竹从椅子上扯起来,勾起一个宠溺的笑,过来看看,有喜欢的么?

    嗯?陈竹这才察觉,这家店不只是这家店,甚至是这层楼,都空无一人。

    当然,他们身后跟着一排穿戴整齐的导购。

    徐兰庭随意将架子上的篮球取下来,拿在手里抛了抛。

    这个怎么样?他回眸,朝陈竹一笑,不是想买个篮球么,自己挑。

    陈竹看着徐兰庭手上限量版的斯伯丁,抿抿唇,没有说话。

    不喜欢?徐兰庭啧了一声。像徐兰庭这种大少爷,就算再绅士,也不过是出于家教涵养,对小情儿的耐心素来有限。

    见陈竹兴致缺缺,徐兰庭也没了兴致。甚至有些不被领情的不爽。

    不知怎的,在国外的那几天,陈竹买不到篮球的小可怜模样勾得他惦记了好几天。

    于是,徐兰庭一回国就特意包了场子,想着哄哄自家小朋友。

    不曾想,徐大少爷也有被人扫面子的一天。

    这款呢?徐兰庭耐着性子,勾着陈竹的肩膀将人带到跟前,哄他,那二百多的质量可没有这个好。听话,买个贵点儿的,还能多玩儿几年,还划算。是不是?

    陈竹木着脸,没有说话。

    啧。徐兰庭失去了耐心,松开人,抱着胳膊往前走。

    陈竹则似一条影子般,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长久的沉默横在两人之间,似一条天堑。

    路过商城巨大的广告牌时,陈竹瞥见了自己那双洗得发白的,破破烂烂的帆布鞋。

    广告牌上的明星穿得光鲜亮丽,摆着不羁叛逆的造型,旁边闪耀着几个大字年轻,就是这个范儿。

    陈竹看着自己粘满了502,甚至鞋底都鼓起来的帆布鞋,抿了抿唇。

    第4章

    再次回到那个橱窗前时,架子上摆了很久的篮球,已经不见。

    嘿,这不巧了么,刚给一小孩儿买走咯。老板岔着腿坐在风扇底下,笑说,你小子,三天两头往这儿瞅,打量我不知道呢?可惜,那球儿是最后一个,刚刚人小两口买走给孩子当生日礼物咯。

    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儿,陈竹礼貌地道了声谢,抬脚走出了店子。

    买走了啊,生日礼物那小孩儿,该挺开心呢吧。

    少年的唇抿成一条线,绷着脸,没有露出一丝失落。

    挺好,陈竹想,不用瞎惦记了。

    回到家,按部就班地刷题刷试卷,做饭,打扫卫生。

    夏夜的风吹得人燥热不已,陈竹将陈旧的风扇叶子拆下来,一片片洗干净,喷上点儿花露水。

    老旧的风扇吱呀作响,带着凉意,徐徐吹在陈竹脸上。

    一个人在家,陈竹便光着膀子,坐在小板凳上,对着老旧的风扇背英语范文。

    dear mingmi

    b wi射s for you

    错了。男人低醇圆润的发音,轻轻擦过少年的耳朵,这儿,用tob wi射s to you。

    陈竹闭了闭眼,听着老旧的风扇吱呀吱呀,却陷入了徐兰庭柔情蜜意的的魔障之中。

    苦涩的烟草味、潮湿昏暗的房间、低声的、断断续续的吟诵。

    we are made oh what we toud 色e啊男人的声音轻而沙哑,隐匿在床板的吱呀声中,神秘地、沉醉地、隐秘地勾着人,沉沦在这潮湿的夏夜。

    &,轻点,嗯

    陈竹睁开眼,抬手将风力调到最大。

    热风打在他温热的眼皮上。冷静下来,陈竹便看清徐兰庭温柔表象下的残忍。

    男人笑着,眉眼那样深邃,那样好看,眼底却是戏谑。

    成,随你喜欢。他抬手,漫不经心看了看时间,我还有事儿,今儿不陪你了。走,送你回家。

    陈竹不要他的施舍,徐兰庭便也不要他的陪伴。

    毕竟,上赶着陪徐兰庭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听话的,懂事儿的,热情的,会来事儿的。

    反正,不会有人像他这般不识抬举,固执得很,又不会陪着笑脸哄大公子开心。

    陈竹深吸一口气,开始在心里默背英语单词。

    qui,quily

    背单词一直背到深夜,直到将三千个单词都铭记于心,陈竹才起身冲澡。

    他并非天生聪慧,在旁人看来的轻而易取,不过是日日夜夜的不断努力。

    浴室很小,对于一米八几的人来说,得蜷缩着才能勉强站在花洒下。

    陈竹微微躬着背,脊背上骨骼隐隐若现。他身形偏瘦,尤其是在长身体的年纪,身上的骨骼感更加明显。

    他垂着头,任水珠飞溅在脸上。这样,那些堪称矫情的心酸,委屈,就能藏在水珠底下,假装不是眼泪,缓缓流落脚下,流入无人在意的角落。

    抬手时擦脸时,肩胛处的蝴蝶骨微微扇动着,似一双未长全的幼小翅膀。

    年少、一无所有、没有羽翼遮蔽,便只能躬身缩在一寸见方的天地里,跟自己较劲。

    连哭的声音,都得小心地藏起来,才能勉强维持那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好在,陈竹很少用手机。所以,他不必整晚整晚地等着徐兰庭的信息;不必看着他朋友圈里的热闹而辗转难眠;不必患得患失地等着男人从指间施舍出来的时间。

    他仰头躺在窄窄的床上,闭上眼,陷入片刻的宁静之中。

    挺好,陈竹闭着眼想,徐兰庭或许也有忽然被人买走的那一天吧。

    那么,他就站在橱窗外多看一会儿,就多看一会儿,也挺好。

    日光下,篮球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短暂地遮云蔽日,嘭地一声,干脆利落地进了框。

    欢呼声中,赢得决赛的队伍激动地抱成一团,他们高喊着胜利的口号。

    不知谁喊了一句陈哥牛比!

    陈竹便被众人簇拥着,围在了中心。

    陈竹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方旭那小子头一个上来架住了他的胳膊,接着,几个体育班的也蜂拥而上。

    风声快速地划过耳廓,陈竹仰头,望见湛蓝的天。

    他被人高高抛起,在重心下落的那一刻,又被无数双手稳稳接住。

    这样刺激的体验,让陈竹慌乱之余,又生出一种快意。

    无限接近天空的那一刻,陈竹终于露出爽朗的笑意。

    方旭接住人,又抱着陈竹撒欢儿似地转了几圈,陈哥,你咋这么牛比!哥们儿,从今儿个开始,我方旭认你做大哥哈哈!

    众人哄闹着,都开始管陈竹叫大哥。要不是他们身上还穿着校服,陈竹都要以为自己落进了什么匪窝。

    走,大哥!让小弟我请你吃一顿!方旭大喇喇勾着陈竹的肩膀,挥挥手一呼百应,走,今儿个我请客,校门口状元烧烤走起。

    陈竹被人揽着,颇为不适地挣了挣,他正想找个由头避开,远远看见姜健仁走过来。

    说起来,姜健仁原本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从十六中初中部开始,就是铁打不动的年级第一,升高中那会儿全校师生都以为,这次的中考状元该是他。

    谁也没想到,陈竹忽然冒出来,以一分优势超过了他,成了新的焦点。

    高一一开学,这俩人就双双以优异的成绩参加了当时的奥数夏令营。

    原以为,这俩学霸得争得你死我活。谁知道,这俩人为了学校的荣誉,连夜刷题,互相给对方查漏补缺,甚至熬夜押题。

    之后的三年,无数的竞赛夏令营、冬令营,两人没少凑一块儿参加。

    高中三年,姜健仁算是陈竹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

    陈竹,这次小考后面的大题,你的解题思路和我的不一样。姜健仁也带着些轴劲儿,开门见山,也不管一旁那堆体育生的虎视眈眈。

    他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镜,不偏不倚地挡在方旭跟前,走,自习室。

    陈竹这才挣开方旭的手,抱歉,我得刷题去了。

    扫兴。方旭当然是对着姜健仁说的,他不满地瞥了一眼忽然冒出来的人,又看着陈竹,大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改天,看情况。陈竹敷衍了几句,心里都是试卷最后那道大题。

    看着姜健仁跟陈竹肩并肩离开,方旭将篮球往地上一砸,艹!

    方旭,烧烤还吃不吃啊?

    不吃。方旭将书包甩在肩上,老子回家做作业去!谁还不是个学霸啊。

    姜健仁掏出钥匙,打开自习室的门。自习室的钥匙只有全年级前十的学生才有,这是学校专门给学霸们准备的复习地点。

    不过陈竹很少过来,这种特殊待遇他并不喜欢。比起落针可闻的自习室,他还是喜欢在闹哄哄的教室里刷题。

    陈竹放下书包,从试卷夹里按照日期找出了小考的数学试卷。

    我简化了一个步骤,不过思路确实没有你的这么流畅。姜健仁对这陈竹的试卷仔细看了一遍。

    两人讨论着题目的难易程度,等陈竹将一张试卷都过了一遍后,他才发觉,外头的天都擦黑了。

    陈竹收拾好书包,跟姜健仁一起走出了自习室。

    他跟姜健仁相处了三年,虽说是朋友,但也止步于讨论学习。

    学习以外的东西,两人甚少谈起。

    一来姜健仁是个典型的做题机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刷题人;二来,陈竹也不习惯跟人聊自己的事儿。

    他们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天生合拍,彼此相处都不会令对方尴尬。

    这次的重点都是立体几何,我估计下次的大题

    姜健仁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远光灯直直照在眼皮上。

    他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听见身边的陈竹顿住了脚步。

    车门被人重重关上,碰地一声。徐兰庭高挑的身影背光而立,他生得眉眼深邃,不笑的时候,眉头压得低,轻轻一扫就能让人感到压迫感。

    谁啊?姜健仁不满地眯着眼睛,有没有公德心?

    抱歉,小同学。徐兰庭缓缓走近,模样斯文得体,眼底的神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轻轻扫了姜健仁一眼,我来接陈竹回家。徐兰庭不远不近地站着,身上带着宴会后独有的酒香。

    细腻的气味,不着痕迹地包围着陈竹,让他无处可逃。

    阿竹,徐兰庭揽过陈竹的肩膀,亲昵地唤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