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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室内也并非完全无光,眼睛适应了一会后,云怀锦便能看清凤翾的脸了。
    她正双手紧握着个扫帚,似是把这玩意当做保命的武器了。
    眼睛睁得大大的,不住地往四下看,好不可怜的样子。
    云怀锦将扫帚从她手中夺走,扔到了一边。
    凤翾手一空,顿时没了安全感,就抓住了怀锦的衣袖权当替代。
    “为什么要把扫帚扔了?我还没扫呢。”
    怀锦道:“用不着,到了点他就会把我们放出去了。”
    “哦……”凤翾懵懵地,“你同宋驰共事了一段时间,已经很熟了吧?”
    想必是比她更了解宋驰的。
    他和宋驰远比她以为的更熟,怀锦轻哼了声:“他是个不正经的家伙,最会骗人。”
    他衣袖被她扯得有些重,沉沉地坠着。怀锦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这里也不是刑室。你到现在都没发现?”
    凤翾一愣,皱起眉细看。
    经怀锦这么说,她才发现,那一团团的黑影,是一些放着文档册子的架子。
    方才的惧意马上烟消云散,凤翾浑身都轻松了,只是个普通的房间而已嘛。
    她的腰杆也挺直了。
    “此处是赤蝎司存放秘密档案的地方,你最好还是不要乱动乱看。”
    凤翾立
    刻老老实实收回了目光。
    想了想,小声问:“岳家的也放在这里吗?”
    云怀锦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这正事,回道:“岳家上下十八口个人的生平资料倒是都齐全。等一一审过,他们的审讯记录也会加在里面,必是整整齐齐的。”
    这话听起来……不怎么吉利。凤翾忧心忡忡地问:“万一,我是说万一岳家犯了罪,无关的女眷可以释放吗?”
    “这就不是我和赤蝎司能说得算的了。”
    可岳宁表姐本该进宫成为皇帝的妃嫔,拥有尊贵的身份,荣耀整个家族。
    如今却被关在这样森冷的地方。
    她在岳家也是娇养长大的,吃不得苦头,一定吓坏了。
    若岳家真有人做了错事,岳宁表姐绝对是无辜的那个,不该被牵连。
    她总要帮她争取一下。
    想至此,凤翾给自己鼓了鼓劲。
    她也只跟父母好友求过什么,因此除了撒娇这招,就再没有别的了。
    什么下跪哭求,她完全不会知道自己还能这么做。
    凤翾正捏着云怀锦的袖子还没放,顺手就像跟阿爹撒娇一样摇了摇。
    “求求你了,那人是我从小就玩得好的表姐,你能不能关照关照她?”
    她嗓音软糯,在这昏昏的室内,明润的眼眸泛着柔柔的水光。
    为了让眼中恳求之色展现得更明显些,凤翾还往他面前凑近了些。
    这常年阴暗满是霉味的房中,顿时只剩下她身上花果与脂粉混合在一起甜而不腻的香味。
    她似是没意识到,她已经半贴在了他身上。她就像没有骨头般柔软,身上没长任何坚硬带刺富有攻击性的尖刺。
    自从拥有了走出云府的权利,进入赤蝎司后,怀锦见过了许多人。
    男女老少,在赤蝎司这个地方,他们总能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这许多人中,谢凤翾是最特别的那个。
    好像她的柔软也传染给了他,云怀锦的内里也变得柔软许多。
    “我要是同意了,你拿什么来换?”
    他轻缓道。
    凤翾眼睫吃惊地掀起,她向来只要求人就好了,还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她有些为难地想了想,金银财宝之类的俗物云怀真大抵不感兴趣,但她除了这些,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凤翾忽地脸热。
    他不会意有所指,想要的是她吧?
    这不太好,但为了岳宁表姐,也只能牺牲一下了。
    见她霞飞双颊,似是想歪到了什么地方去。
    空气一下暧昧起来。
    云怀锦只是随口一说,见她这副样子,血液中一丝燥热瞬间流遍全身。
    他一低头,便可见她皎白柔嫩的耳朵,小巧可爱,引得他牙根犯痒。
    一些模糊旧梦中缱绻缠绵的画面,在此刻似乎清晰了起来。
    他微微朝毫无所知的凤翾倾下身,抬手在她背后。
    现在这个姿势,很适合按着她的腰将她搂入怀。
    一些略显暴虐的冲动在他的血脉里冲撞着。
    手指仅仅触碰到她系在腰间的带子,就见凤翾咬了咬唇,从袖中拿出个什么东西,猛地塞进他手里。
    “你可藏好了,不要让别人看见。”
    她很是害羞,把这东西塞给他后就猛地后撤了两步。
    怀锦的手落了个空。
    正这时,宋驰把门打开了。
    他目光炯炯,一瞬间把室内情况扫入眼底。
    凤翾见了他,满怀希望地问:“我能走了吗?”
    虽然她完全在和云怀锦聊天摸鱼,一点活也没干。
    宋驰张口说瞎话:“打扫的还行。看你态度端正这次就算了,谢小姐下次可别这样了。”
    没有下次了!
    该见人见过了,该问的话也问过了。凤翾已然尽力,头也不回地溜出赤蝎司。
    宋驰抱着胳膊打量随后走出来的云怀锦。
    他忽而一笑,叹气道:“本来是想给你创造一个机会。”
    “没想到谢小姐还未怎样,”宋驰用食指戳了戳云怀锦胸口:“你自己先乱了。”
    云怀锦眯眼威胁:“再有下次,你的脑瓜会变得先乱七八糟。”
    为免被云怀锦清算,宋驰飞快地撤退了,感叹声遥遥地飘来:
    “不争气啊,指挥使大人。”
    云怀锦没理他。他展开手掌,上面静静躺着一块罗帕。
    云怀锦将罗帕展开,对着光看了看。
    雪白的帕子上绣着一朵粉色的牡丹,旁边一只蝴蝶翩跹。
    蝴蝶翅膀下,绣着一个小小的“翾”字。
    这是她亲手所绣的手帕。
    他用鼻尖轻轻碰了下,手帕像是被她身上的香味浸染了,萦绕不散。
    慕月坐立不安地等着凤翾,好不容易见她从赤蝎司里出来,立刻迎上去:
    “小姐,你怎么才出来!我担心死了。”
    “我没事。”
    凤翾猛吸了口新鲜空气,坐上马车说:“我们回家吧。”
    她将岳家的情况讲给了杨祐听。
    杨祐听说她自己去了赤蝎司,又惊又怒,抬手便在她胳膊上拍打了一下。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凤翾忙挨到她身边,这样她就打不到她了:“我也长大了嘛,可以帮阿娘分忧了。”
    虽然得知岳家人现在都还无事,但杨祐脸上的忧色没有减轻,反而更浓了。
    听凤翾转述的情景,杨祐觉得岳家或许真的要有麻烦。
    她忧心忡忡地自语:“总要搞清楚他们做了什么,才好帮上忙。”
    夜间,慕月将凤翾换下的衣物收起,配饰收回盒子中。
    “小姐的手帕怎么不见了?”慕月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凤翾心虚道:“不知道丢哪去了。”
    慕月很是可惜:“那手帕小姐绣了三四天呢,丢了多可惜。”
    凤翾的绣工只是一般,拿出去不丢人,却也没多么出挑。
    但毕竟是亲手所绣,贴身使用,意义不同。
    云怀真不是喜欢她么?她将这枚帕子送他,解他相思之苦,可以说很大方了。
    她喜欢云怀真的时候,若他能赠她个贴身的玉佩什么的,她定高兴得睡不着觉。
    凤翾换上寝衣躺在床上。
    不知道他今晚能不能睡着?
    ————
    云怀锦并没睡。
    他在灯火通明的赤蝎司,与宋驰等着消息。
    子夜才有一名赤蝎使匆匆而来,禀报道:“方家尚无异动。”
    “不愧是盐铁使,真沉得住气。”
    宋驰说。
    云怀锦令人下去:“接着盯。”
    赤蝎司虽然怀疑岳家不干净,但知道他们并不是这桩贪污案的大头。
    先将岳家人抓住,不过是为了引起真正目标的慌张。乱中露出马脚,就好抓了。
    这个目标,就是盐铁使方明睿。
    方明睿稳坐盐铁司一把手的位置已经二十余年,时间久了日渐胆大妄为起来。
    上次云怀锦与宋驰同去崇寂寺,找到了方明睿藏在那里的私账。
    一查,却是假造的。
    方明睿到底老奸巨猾,侵吞的巨额财富也转移得无影无踪。
    圣上要的是这笔钱,而不是方明睿的性命。
    崇寂寺的动静被方明睿所察觉,为了降低他的警惕,赤蝎司转手将关系不太大的岳家抓了进去。
    岳家家赀巨万,能抵得上方明睿的坑。
    方明睿必会趁这个时期,抹干净以前做的事的痕迹。
    云怀锦沉着脸,觉得有些不对:“再沉得住气,也不该什么都不做,与等死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