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方县停住了脚步。
此地与帝城有千余里。
已经不算远了。
一路上不断有帝城的消息传出来。
比如皇帝病了!
其实也不算是病了,时萋猜测还是吃那些乱七八糟丹药吃的。
现在的皇帝与他爹一样。
迷恋长生不老之道。
大约是上一任皇帝活的足够久,是历任皇帝中最长寿的一个。
似乎也佐证了丹丸确有奇效。
后上位的这个虽然不是长子,却也已近不惑之年。
如今又在位五六年了,四十多岁死的皇帝一大把,可不是要惜命了。
去年吃了什么大力丸,效果极佳。
据说一夜能御三妃。
只是到了年后便不成了,人身体的精气就那么多,能透支的都提前用完了,身体岂会不亏损。
游方道士之后再配的药,即便加大了催发生命力的药也没有起色。
皇帝的身体已经没有可透支的额度了。
醒悟自己上当受骗,这才叫杀了道士。
道士被砍了后,皇帝的身体也快速衰败。
如今的帝城人心惶惶,不知皇帝还能熬过几时。
新一轮的夺权又开始了。
从五日前听说皇帝病重的流言,时萋便快速把自己储物格里最后一点罗布麻全部出掉。
果然,原来抢手贵重的长寿圣药罗布麻,价格是一跌再跌。
好在时萋已经全部换成了银钱。
时萋猜测,关于皇帝身体情况和皇城混乱局面这些话能传的人尽皆知。
就连离京千余里的百姓都能听说。
必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的消息。
目前周国看似统一,实际上有多方势力混迹其中。
现在一直有对周朝不利的消息传出,极有可能是某一方打算揭竿而起,争夺政权了。
现下不仅边界线有敌军,国内各地起义频频,不少地方也是天灾人祸不断,到处都不太平。
如今帝城的这些事一传出来,周边少不了要乱起来。
两人干脆停下脚步,留在了武方县。
武方县过得相对富裕,百姓身上也没有那么繁重的赋税压着。
时萋买了间临街的铺子,打算做老本行,开家医馆。
牛大婶举双手支持。
她在慈安堂打下手也有好些时日了,学了不少东西。
虽然认识的药材不全,常用的基本都熟悉。
像晾晒、炮制、熬药等等这些杂活她都能轻松上手。
时萋盘过来的店铺原也不是做医馆的。
想要开起来,前期准备还需要不少。
药材也没那么快准备齐全。
时萋不急着立刻开起来,便没有从其他药铺购买。
买了店铺、打完柜子。
从药商手里买药材价格会低一些,也都是些普通的药,价格并不高。
至于像人参、鹿茸、石斛等珍贵的药材。
她干脆没有准备。
卖掉罗布麻剩下的银钱不多,买不了多少这样的药材。
另外就是些路边常见的,田野山洼里随处长的一些低廉又常用到的药材。
时萋干脆在店面外头挂了块木板,写了要收购的药材名称。
一大筐也仅是一两文钱的东西。
药商都懒得贩卖。
时萋也不想自己去采,不值当的浪费时间。
不如从百姓手里收购,也算变相打了个广告。
扩大了知名度。
从这一天开始,不少人就会进来打听。
有的人不识字,只知道这里收购草药。
有的人听说收购糊糊草,又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家喂猪的那个玩意儿。进来看看有没有样品。
时萋被这一波一波人搞得措手不及。
牛大婶连忙出城挖了些回来做样品,摆在门口让询问的人看。
等药商把她订购的药材送齐,牛大婶也收购的差不多了。
第一天收到的药材已经炮制好。
时萋的医馆便正式开张。
因她年岁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面嫩的紧。
所以即便收药材的这段时间,医馆的名号是打了出去。
但真上门看病的还没有。
武方县里也有两家老牌的医馆。
坐诊的都是年纪颇大的老大夫。
时萋这样年轻的少年人,无人信他有什么本事。
牛大婶把后院晾着的药材翻了个面,便继续到医馆门口晃悠。
时萋劝了她几回,见她实在坐不住便由着她去了。
无事可做的时候,她拿出笔墨,要把之前的想法付诸行动。
嗯,医书名字!
一时也想不起来。
那便叫十七药籍算了……
第50章 乱世流民20
牛大婶也只是急了几日。
看时萋每天忙着看书,写字。
听说是撰写医书,她顿时觉得这是个很了不得的事。
便不再执着病患上门与否了。
本想着医馆不赚钱,两人坐吃山空,她又打算出去找个工做一做。
被时萋劝过后才放弃。
时萋是没有采购那些名贵的药材,也是因为钱不多。
主要是一棵好参就要个百十两,年份高的甚至上千两。
当然是买不起。
至于平日里的生活,每日开销用不上半贯钱。
过上七八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牛大婶这才松了心神。
两个月后。
时萋的医馆来了第一个病人。
大半夜的时萋在后院睡得正香。
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门板被拍的“梆梆”响个不停。
牛大婶披着罩衣从隔壁推门走向前院,嘴里喊着:“谁呀?”
“大夫,大夫救命,我家夫人逆生后流血不止。”
牛大婶一听是人命关天的事,立刻加快了速度打开医馆大门。
进门的小丫头满头是汗,带着哭腔还是翻来覆去的说那几句话。
时萋起了床,快速套上了衣服,头发也草草束起。
她白天装了一天男子,晚上换回了自己的睡衣,妆也早都卸干净了。
现在要她出去看诊,也来不及上妆。
只能拿了一个口罩挂在耳朵上出了门。
口罩都是牛大婶做的,按照她的指挥,缝了多层纱布上去。
时萋和牛大婶打了声招呼,简单收了东西放进药箱中。
背着就跟小丫头出了门。
小丫头本来颤抖哽咽的状态慢慢稳定,一步一回头的看向医馆大门:“您是大夫?”
时萋点了点头:“快带路吧。”
小丫头没想到这个医馆的大夫如此年轻。
咬了咬牙,还是带头跑在了前面。
一路赶到城东,时萋也颇忐忑。
城东这边就有一家医馆,小丫头不可能舍近求远,若是容易看的,就不会再去城西敲她的门了。
不容易治的,她自认为医术也没达到别人不能治,她能治的地步。
神医,天才之类的,那都是画本子里才有的人物。
她只是个学医六年的普通人。
且如今一路就用了近十分钟。
加上小丫头来回跑的功夫。
还不知现在什么情形了。
时萋跟着小丫头从进了门后,就听见院里乱哄哄一片。
进入内室,一股血腥气在屋里蔓延。
时萋绕过屏风,看到两个妇人正焦急的蹲在产妇身下。
她两步到了近前,见虽有流血情况。
但并没有到大出血的地步。
两个仆妇听说她是请来的大夫。
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把位置让给了她。
时萋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快速施针封住出血位置的几个穴位。
而后轻轻推按腹部,观察出血情况。
见有效果,再次抽针扎到三阴交穴、足三里穴促进血液循环以减少子宫位置出血。
稳定住情况后,时萋侧头询问:“之前是什么情况,有吃哪些药?”
在仆妇七嘴八舌的描述中。
时萋才知道为什么这家丫鬟会去城西找她。
陈家的准备也算齐全。
稳婆找的是十里八乡最有能耐的全婆子,是能徒手正胎位的厉害人物。
今日要不是有她在,陈夫人早就因难产而亡了。
刚出生的小少爷竟在产前掉了个,变成了臀位。
全婆子一摸,没摸到婴孩头皮,而是小脚。
立刻吓出一身冷汗。
等她伸进手去,正过孩子。
陈夫人早就疼的晕了过去。
后头孩子生产,产妇再无助力,皆靠全婆子的推拿手法。
只是陈夫人也因此撕裂严重。
孩子一出来,便开始大量流血。
陈家立刻派人请了大夫过来。
妇人生产这事,很多大夫都不会细细查看,只把脉扎扎针,开些止血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