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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木盒上了锁,即便摔了也是完好无损。
    不知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把木盒推进去一些不就可以吗?”他用自己的汗巾把木盒擦拭干净。
    “我想着顺便把木盒擦干净。”
    她面不改色地说着,挪开目光不再看木盒。
    闪动的眸光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好在他没有对她起疑心。
    陆正涵把木盒放回书柜的顶上,问道:“耀儿不是在练字吗?人呢?”
    “父亲,我去茅房了,刚回来。”
    陆景耀走进来,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今日母亲要给我讲课吗?”
    沈昭宁拿起两本书,“明日开始吧。陆大人,这两本书可以借我看看吗?”
    陆正涵自是颔首,“这里的书,你想看随时可以来取。”
    她告辞离去。
    他站在门边,看着那抹素雅的倩影渐渐地融入花木扶疏里。
    “父亲,你从来不会久久地看别的女人。”陆景耀的语声颇有小大人的老成,有点为母亲难过的意思。
    “什么别的女人?她是我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大夫人。”陆正涵不悦地强调。
    “除了母亲以外的女人。”陆景耀郑重道,“你不是答应过母亲,这辈子只爱她一人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别的女人了?”
    陆正涵气不打一处来,“你不好好练字,操心大人的事干什么?”
    陆景耀叹气摇头,继续练字。
    陆正涵把他这几日写的字拿起来对比一番,当真写得越来越工整了,只要名师稍加点拨,便能自成风骨。
    他决定,再过几日,便带着耀儿去清正学堂。
    沈昭宁回到春芜苑,犹豫着要不要让冬香、紫叶半夜潜进陆正涵的书房,把那个木盒偷出来。
    她看一眼后,再悄无声息地还回去。
    但若被人抓了现形,便是打草惊蛇。
    以陆正涵多疑的性子,定会怀疑她频繁去书房的企图。
    沈昭宁思索再三,终究放弃了这个冒险的办法。
    紫苏从外边回来,低声道:“大夫人,春回在杂役房过得不好。”
    杂役房的仆人是最低贱的,除了本就在那干活的婆子,便是遭受责罚贬去的,每日都要干粗重、脏乱的活儿,干不完就没饭吃。
    就算有饭吃,也是硬邦邦的馒头,或者是快要馊掉的肉包、菜饼。
    仆人之间的倾轧、斗争血淋淋的,若被弄死了,也没人会关心。
    紫苏在杂役房熬了三年,对里面的情形再了解不过。
    春回是苏采薇身边的大丫鬟,曾经风光无限,责罚、欺压过不少仆人,进了杂役房就跟进了虎狼窝一样,还没被撕碎是她有点运气在身上。
    恨她的人每日都要群殴她,跟她没仇的人也要揍她几拳出出气。
    如今,她遍体鳞伤,只剩下一口气。
    “杂役房的人你有信得过的吗?”沈昭宁的脑海里冒出一个谋划。
    “如今的副管事,我帮过她一回,她应该会帮奴婢一次。”紫苏兴奋地问,“大夫人想救春回一命,让她指控二夫人三年前给耀哥儿下毒吗?”
    “春回对苏采薇忠心耿耿,不会轻易地背叛她。”
    沈昭宁斟酌再三,低声吩咐了几句。
    倘若春回利用好了,便是一把刺进苏采薇胸口的利刃。
    ……
    这些日子,陆清雪仔细地保养脸蛋,终于恢复到以前的水嫩光滑……的一半。
    上好的胭脂水粉遮盖一下,便瞧不出异样了。
    明日便要在兰亭雅集亮相,她一早就来到春芜苑。
    她看见沈昭宁在浇花,眉眼不由得露出几分鄙薄。
    “二小姐的脸恢复了不少,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紫苏讥讽地打趣。
    “贱婢,你给我闭嘴!”
    陆清雪气急地呵斥,但想到大嫂的交代,便收敛了脾气,“沈昭宁,你把那套金镶玉十二钗……的两支借给我用用,明日我要戴着钗子去兰亭雅集。”
    紫叶冷哼:“二小姐这是借,还是抢?”
    陆清雪努力平息怒火,“……自然是借。”
    暗暗告诫自己,为了钗子,必须忍!
    沈昭宁把瓢子放在木桶里,站起身,“不借。”
    声音清冷,在这初夏的风里格外的刺人。
    陆清雪的怒火迅猛地扬起,差点破口大骂。
    这贱人就是欠收拾!
    “我又不是不还,明日回府了,我就还给你。”
    她眉目紧拧,语声高亢而尖刻。
    却自以为已经好声好气、纡尊降贵地求她,而且再三说是借用,这卑贱的庶人竟然还敢端着臭架子。
    不识好歹!
    紫苏不客气地赶人,“不借就是不借,二小姐请回吧。”
    沈昭宁似笑非笑地盯着陆清雪,“你不是讨厌我、鄙视我吗?为什么还要借用我的东西?不怕贬损你高贵的身份?”
    “你!”
    陆清雪被噎得说不出半句驳斥的话,克制着心底翻腾的怒意,“你当真不借?”
    沈昭宁冷淡地转身回屋,“送客。”
    紫叶伸臂请陆清雪离开,态度强硬。
    陆清雪强势地赖着不走,志在必得地瞪着沈昭宁。
    “只要你借我两支钗,我带你去库房,你可以随意挑选一样东西带出来。”
    第86章 忙着招蜂引蝶
    沈昭宁听了陆清雪的话,不由得停住脚步。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紫苏激动得不行,但还是谨慎地问:“库房里有什么?任何东西都可以吗?”
    “大库房和小库房都可以,随便你挑。”
    陆清雪睨着沈昭宁,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高傲,“若你借给我两支钗,现在我就可以带你去挑东西。”
    沈昭宁终究是转过身来,挑眉冷笑,“若老夫人知道了,会不会逼我交还?”
    陆清雪信誓旦旦地保证:“是我提出来的交易条件,我当然不会事后反悔。”
    “成交,但要签订契书。”
    很快,沈昭宁写了一张简单的契书,写明了情况。
    陆清雪爽快地写上自己的名字,画押。
    尔后,她带沈昭宁去库房。
    大嫂永远是大嫂,简单的一招就让这贱人乖乖地借出钗子。
    虽然她和大嫂那里有不少精致好看的步摇、金钗,但金镶玉十二钗不一样。
    不仅工艺精湛、样式精美,而且是宫廷所制,意义非凡。
    只要她戴着其中两支钗在兰亭雅集亮相,便会吸引勋贵夫人的目光,那些公子也会高看她一眼。
    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寻到如意郎君,谋得一桩好姻缘。
    原本,沈昭宁的嫁妆都放在小库房。
    如今,大多数东西都搬到大库房。
    沈昭宁看着一屋子的嫁妆塞得满满当当,不是随处乱放,就是积了不少灰,或是用坏了堆在角落……
    她鼻子一酸,热泪瞬间夺眶而出。
    怒意在心里翻腾。
    不是自己的东西,当然不会珍惜。
    嫁妆里有不少东西是皇祖母时常盘玩或珍爱的物件,如今却因为她落得个积灰、损毁的下场……
    似有千百只银针戳刺着她的心,刺痛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紫苏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便过去翻看大大小小的锦盒。
    沈昭宁慢慢走过去,想摸摸它们,手却颤抖得越发厉害。
    万千恨意宛若无数只虫子,啃噬着她的心。
    这些嫁妆都是皇祖母对她的关爱,太子殿下对她的呵护。
    当年的她一脑子的废污,肆意地挥霍他们沉甸甸的馈赠,全然不当一回事。
    她潸然泪下,哽咽得心一抽抽的痛。
    不多时,紫苏从锦盒里取出一串佛家七宝项链。
    陆老夫人觉得这种绕三圈的项链太繁琐,没瞧上,这条项链才躲过荼毒的命运。
    沈昭宁捧着光泽幽暗的项链,晶莹的泪珠不断地滴落。
    皇祖母很喜欢这条项链,不是戴着就是拿在手里盘玩。
    那时她还年幼,第一次看见这种五颜六色的宝石珠子,伸出白白胖胖的手一把抓住,还当作糖果往嘴里塞。
    皇祖母被她逗得笑呵呵,每次抱着她,总把项链戴在她脖子上,任由她玩耍。
    可以说,这条佛家七宝项链是她和皇祖母祖孙情的最好见证。
    再次见到它,沈昭宁好似见到了皇祖母的音容笑貌……
    陆清雪看着她抱着一条破项链哭得不能自已,冷嗤一声。
    贱人就是矫情!
    沈昭宁挑了这条项链,陆清雪最终挑了桃花飞羽钗、芙蓉飞仙钗,美滋滋地走了。
    “大夫人,二小姐为什么非要借戴两支钗?”紫苏疑惑不解。
    “明日她戴两支钗去兰亭雅集,就能风评变好吗?”紫叶嘲讽地撇嘴。
    “哗众取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