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严文躬身一拜，“要不要属下带人去青州试试可有机会？”
    此话说的隐晦，但是在场诸位皆听懂了。
    所谓的找机会无非是弑君。
    “万万不可。”沈墨渊出声打断，“静观其变吧。”
    既然猜不透安平帝的用意，那就慢慢等着。
    此时去弑君，万一中了对方圈套，整个凉州城就将背负不义之名。
    沈墨渊视线落到洛景年身上，发现他有些欲言又止。
    他将众人屏退，旋即问道，“兄长可是有什么指教？”
    洛景年没再矫情，直接开口，“你是准备示弱还是示强？”
    “既然皇帝来了，终归是想看到点什么的。”
    按照现代人的思维，两个仇人见面，要么就是炫耀自己过的好，要么就是看看对方过的有多差。
    示弱和示强沈墨渊都懂，他凝神思索后说道，“与其示弱，不如示强。”
    安平帝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
    若是让对方以为自己好欺负，他的三十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沈墨渊接着问道，“兄长，该如何示强？”
    先前在南楚跟前有过一次这样的安排，彼时无非是展示自己手中有粮。
    但是安平帝可不比南楚使臣，没那么好打发。
    “你觉得皇帝为什么不直接打你？”洛景年抬头看着沈墨渊问道，“或者，直接下旨定你个罪名。”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安平帝的操作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沈墨渊听到这个问题，眸色更加深沉了些。
    他之前也断断续续的想过几次，但是都没有答案。
    其实在皇宫里，包括后面很多次，安平帝都有出手的机会。
    但是对方似乎从未出过真正的杀招。
    明明他对自己的恨意天下皆知，那把刀却始终只是悬着。
    “这点我也想不明白。”沈墨渊定了定神，“兄长怎么看？”
    洛景年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着，“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或者你必须活着，达到他的某种目的。”
    自古以来的宫廷斗争涉及到的皇家秘辛数不胜数，洛景年只是单纯从旁观者的角度进行猜测。
    他的这个想法打开了沈墨渊的思路。
    虽然暂时想不到是什么缘故，但是他觉得洛景年说的有些道理。
    另一头，青州城。
    安平帝坐于主位之上，睥睨天下的眼神令人生畏。
    他视线扫到刺史赵德文身上，“朕让你安插个人到凉州城，你至今都没办妥，简直是个废物。”
    赵德文赶紧磕头请罪，“陛下，现如今的凉州城，不许任何人等进出，微臣试了几次，皆是无功而返。”
    安平帝斜眼投过一道充满杀意的目光，“如此说来，倒是朕的要求太高了？”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赵德文把头磕的咚咚响，“微臣这就去找人再试试。”
    安平帝呷了口茶淡淡开口，“罢了，朕亲自前往吧。”
    “传朕旨意，让沈墨渊明日到城门口接驾。”
    一旁伺候的刘公公和吴尚书几乎同时开口，“陛下，请三思啊。”
    皇帝所说是接驾，并非要以兵攻打。
    凉州城对于安平帝而言，说是龙潭虎穴毫不为过，怎可亲临？
    “怎么？”安平帝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怕朕遭遇不测？”
    “他沈墨渊不会弑君。”
    许久以后，沈墨渊或许会挥师造反，但是他绝对不肯干弑君之事。
    他知道，此事不论成败，凉州城百姓都活不了。
    对于沈墨渊而言，他心中的道义不允许他这么自私。
    吴尚书不知道皇帝哪来的自信，就好像比沈墨渊自己还了解自己一样。
    反正在他看来，去凉州城是个极其危险的举动。
    ……
    旨意传到凉州城时，沈墨渊正在跟苒苒传信。
    如今他几乎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只要心烦意乱，就会找苒苒说说话。
    这个女人似乎具有安神之功效，看到她的一颦一笑就能让他安心、踏实。
    【沈大哥，你也该来现代体验一番。】
    【赤影现在胖了七八斤，回去估计只能去厨房给你当厨子咯。】
    第151章 示弱
    沈墨渊被逗的笑了，他录制视频回复：【待到诸事皆定，我定会前往。】
    他心中对于前往现代，既期待又有些莫名的担心。
    如今安平帝就在一城之外，他也没心思想这些。
    过了一炷香功夫，传旨太监到了。
    听说明日安平帝要亲自驾到，在场众人皆是不可置信。
    尤其是沈墨渊，越发看不懂这位皇兄。
    登基之前，安平帝展现的都极其平庸、甚至昏聩。
    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就从他雷厉风行，亲率大军平定各地流民之乱。
    又敢到凉州城来，见他这个恨之入骨的弟弟。
    足可以看出，安平帝是个集谋断与胆识于一身的皇帝。
    陈至在一旁提醒道，“王爷，恐怕有诈。”
    “明日断不可出城门迎接。”
    按理说，皇帝亲临，臣子是要到城外十里亭恭候的。
    万一，安平帝设了埋伏，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沈墨渊点点头，“本王就在城内。”
    他现在可不会被这些礼法束缚。
    先前甚至都已经有过抗旨不遵的经历，哪里怕什么礼数不周。
    如今的沈墨渊身上可不仅仅有几万凉州城百姓，更有苒苒这个牵绊。
    他不会再拿自己的安危冒险。
    ……
    另一边。
    市府大楼。
    陈局长和高志国的接连失联让秦宽意识到事情不妙。
    钱秘书从外面进来汇报道，“领导。商场经理说，监控早就被陈局长拷贝走。”
    “高志国的车的在昌乐县停留了几个小时，最后被人开到江里去了。”
    秦宽 放下手中钢笔，沉默了好一会。
    钱秘书跟在秦宽身边七八年，还是头一回见领导这么失神。
    “看来，陈局长是查到了什么。”秦宽得出自己的结论，“高志国应该也是一样。”
    很显然，对方十分警惕，查到线索的人都被处理掉了。
    更为可怕的是，就连市局一把手这样的人物都可以消失的毫无痕迹。
    他已经在江城政坛的顶峰，背后的那只手竟然让他琢磨不透，对方究竟是谁。
    “那个老孙肯定有问题。”秦宽接着说道，“你派人24小时盯着，启用监听系统。”
    现在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高志国最后见的人是老孙。
    半小时后，钱秘书匆匆忙忙的跑回来。
    “领导，刚才老孙打了一通电话，徐副局长动用市局系统监听不到。”
    秦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意味着什么太明白不过，老孙背后的人有政治背景。
    不然是没办法躲避系统监听的。
    一直擅长等待的他这次竟然有些焦急。
    准确是说，是有一种危机感萦绕在他周边。
    秦宽最终做出决定，“派人把老孙抓来。”
    “不要偷偷摸摸，制造点声势。”
    大不了就是这条线索也断掉，没准可以把幕后之人引出来。
    小河村。
    顾苒苒正在刷手机，微博弹出一条新闻。
    新闻里的几个词语瞬间引起她的注意。
    【江城古董商，疑似盗墓贼。】
    好奇心趋势下，她点进去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配图竟然是老孙。
    他的左右手各有一个pc架着他。
    怎么，现在抓个盗墓贼都整这么大动静？
    老孙是不是盗墓贼她最清楚，如今这个情况，她必须得出手救人。
    从个人情感上而言，对方保护过他。
    从人性的角度来看，她不知道老孙这次还能不能经受起局子里的考验。
    司刹见顾苒苒眉头紧锁，问道，“怎么了？苒苒姐？”
    顾苒苒缓缓开口，“有个朋友被抓了，关到相当于牢房的地方。”
    赤影毫不犹豫开口，“苒苒姐，咱们去劫狱吧。”
    如果顾苒苒没看错的话，对方脸上竟然有些兴奋。
    是不是憋闷太久没出手有些心痒难耐。
    “太危险。”顾苒苒否定了这个想法， “我再想想。”
    对方肯定是冲着她，只要她不露面，应该就是安全的。
    ……
    第二日巳时。
    凉州城城墙之上。
    沈墨渊举着望远镜朝着青州方向看。
    安平帝只带了五千护卫朝着凉州城出发，后面并未见到有大军相随。
    半个时辰后，龙辇在城门口停下。
    刘公公隔着帘子禀报，“陛下。凉州王在城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