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首春为之绝倒,可是看着这小姑娘为个汗脚哭哭啼啼,她?又觉得很是好笑。
遂教道:“每个人的脚都会出?汗,有些人可能出?汗多一些,但是只要每日用热水泡脚,再勤快更换足衣和鞋子,便?不会有味儿了。”
陈小花瞪大两只眼?睛,听得极为认真,一边听一边小鸡啄米:“嗯!嗯!还有呢?”
王首春又道:“你若真想没味儿,便?把旧鞋子都丢掉,以后每日勤洗脚,勤换鞋。”
陈小花又是一通小鸡啄米,而后感恩戴德地走了。
她?找到姬越就开始一通不带喘气的输出?,直把姬越骂的脸色铁青,两只拳头捏的咔咔作响,眼?珠子瞪着她?,便?仿佛要吃了她?似的。
陈小花捏紧自己的衣摆,怂怂地往后退了一步,嚷道:“看吧看吧,你果然只会恃强凌弱,果然只会欺负自己人,有本事你去打几个强盗,给?郎君挣些银子试试?你不会怕了吧?”
咔咔咔——姬越的拳头发出?一连串关节脆响,凶残无比地瞪了她?一眼?后,便?猛地腾空而起,消失在茫茫细雨中。
陈小花得意洋洋,冲着他背影扬了扬拳头。
在雨中狂奔的姬越,肺都要气炸了。
之前在神京城,陈小花就当?着自己面维护冷寒。
前往南疆的旅途中,这个臭丫头更是肆无忌惮,不是给?冷寒送水,就是送果子和点心,还时不时去找她?说话,两人眉来眼?去,看的他火气蹭蹭地冒。
到了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
这才过去一上午,陈小花已给?冷寒送了两次茶水,一次瓜果,还掏出?手帕给?她?擦雨水……他和暗星打架受了重伤,本就暴怒无比,见?状立刻气红了眼?,找到陈小花,让她?上药,陈小花做了,又让陈小花给?他做吃的,陈小花也做了,但是找她?要果子吃时,她?将果子捂住,生怕被他偷了一样?。
“不行,这不是给?你吃的!”
一句话,就让姬越炸了!
他每次让陈小花给?他做吃的,都爽快地给?了银子。
有时候三两,有时候五两,有时候被她?夸两句,一高兴便?给?十两,五十两。
反正他银子也没地方花,给?出?去也不肉痛,就这么日复一日,林燕然给?他发的俸禄被花了个一干二净,好在四通城又发笔横财,他依旧大手大脚。
结果呢,陈小花不止不给?他送水,连个果子都不给?他吃!而且花出?去的银子,都被她?变着法子拿去讨好那?个小白脸。
简直是岂有此理!
林燕然直到天擦黑才归来。
饭菜早已准备好,她?回?来洗漱完,换了衣裳,饭菜恰好摆上桌。
有琴明月坐在她?正对面。
亲自取了碗,给?她?盛了热汤,递过来时,她?眼?眸异样?深邃,凝聚在她?脸上,半晌都没移开。
林燕然伸手接碗,恰好来了个四目对视。
那?目光,幽深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她?的手便?忘了使力,碗差点掉下去,好在有琴明月没有马上松开,而是定定看着她?道:“阿然可拿稳了?”
林燕然总觉得她?说话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气氛也有些古怪,唔了一声,飞快接过碗,埋头干饭。
有琴明月吃相极美,每吃一口,便?要来看她?一眼?。
林燕然本来是若无其事的,可是渐渐地有些不自在起来,总觉得她?目光带着钩子。
那?种默默的,又专注的凝视,不发一言,却又具备着分量。
让她?很难不去在意。
饭后,她?坐在桌旁奋笔疾书。
今日又想起了几道配方,打算记录下来,编纂医书非一朝一夕可成,需要长时间地补充完善。
有琴明月去了水房沐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听见?她?出?来了,木屐踩在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还有衣裙摩挲的细微声响。
有琴明月打堂屋经过,带来一道幽香袅袅的轻风。
她?人进去了房间,可是香风一直萦绕在鼻尖。
林燕然搁下笔,合上医书,待要起身,忽地发现?桌上放了一副画卷,信手拿起。
画卷徐徐展开,一副雨中独钓图跃然纸上。
群山、长河,细雨如丝,烟笼雾罩,寂静的码头,停泊的船只,还有岸边垂钓的背影。
所有景物?都是黑白色,以极其凝练的笔触,刻画出?了精髓,点到即止,又极具神韵,可见?画师功底之深厚。
唯有一处亮色,便?是垂钓之人。
这抹亮色,犹如画龙点睛,又如整幅画的焦点,让人一望之下,便?不由自主将目光投注其上。
她?出?神地瞧了许久,忽听见?房间传出?脚步声。
竟有点慌乱,匆匆将画作卷好,刚放回?原处,有琴明月便?走出?了房间。
脚步声,一步一步临近。
林燕然仓促地捉住了毛笔,又翻开了医书。
香风袭来。
有琴明月站在她?背后,慢慢倾身。
她?清晰感觉到她?幽香的气息笼罩过来,身体也仿佛将要挨上自己。
感觉停留在某个临界点,若即若离。
就在这一瞬间,耳畔传来幽幽的声音。
“阿然,夜深了。”
有些低沉,却又动听异常,还蕴着一股未尽之意,停顿着,仿佛还要继续说些什么。
林燕然等了一会儿,身后却没再开口。
她?感觉到深深的凝视,那?目光仿佛带着温度,在她?的身上停留着。
而后脚步声缓缓离去。
林燕然的心情?,像是经历了一场波澜起伏。
明明没有发生什么,却无法平静下来。
更怪的是,她?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想到了昨天她?趴在她?怀里?说冷,想到她?小腹上的温度,想到她?在深夜来给?她?盖被子,还有刚才看过的画卷。
这些画面,仿佛活了过来,开始不住地闪现?。
就连鼻尖上的幽香,也变得扰人起来。
林燕然终于有些受不住,猛地合上医书,大步走进了房间。
灯还亮着。
有琴明月已经躺下了,身体蜷缩在被子下面,脸庞也被遮盖住了,只露出?一抹乌黑的秀发,散在枕头上。
她?刻意睡在了床里?面,留出?了大半的空间。
林燕然盯着看了一会儿,忽地走过去,掀开了被子。
有琴明月睁开眼?。
两人默默对望着。
林燕然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有琴明月白日里?,还觉得自己触摸到了她?一缕心思,这时却又因她?的沉默不安起来。
这种有时候感知到她?心思,有时候又触摸不着的感觉,十分难受。
她?坐起来,伸出?手去捉住了她?指尖,而后慢慢握住整只手。
仰脸瞧着她?。
“阿然不来抱抱人家吗?”
林燕然真心觉得她?是红颜祸水,她?心气还不顺呢,她?就想她?去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