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
“林郎君,你快吃吧,这可是殿下特地吩咐厨房给你做的食补,你可要多吃点啊!”
说完便低下头去?,默默退在一边,连眼色也不?敢递了。
林燕然端着?碗,欲哭无泪。
她想?了想?,乖乖冲着?外面道:“多谢娘子给我准备食补,我会多吃点的。”
说着?便津津有味吃起来。
她本是为了讨好,孰料这番话听在有琴明月耳中,却是另一股不?是滋味的滋味。
她闹出了满城风雨,人家北蛮公?主两次打上门来,她竟然还?这么心安理?得,吃饭都吃的这么香!
真是岂有此理?。
她搁下碗筷。
林燕然吃的香,她可是一口吃不?下去?了。
当即起身,又?出去?了。
叠翠慌忙追上去?伺候,临走朝着?林燕然匆匆丢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又?将林燕然弄得七上八下,情急之下,连干三碗饭。
没办法,总感觉风雨欲来,还?是先?填饱肚子,也好过回头事发,连饭也没得吃了。
她又?开?始了坐立不?安的煎熬,好不?容易熬到了睡觉时候,有琴明月总算回来了,她立刻欢喜地叫了一声:“娘子!”
有琴明月这次回应了,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林燕然暗自揣摩,这个嗯,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思来想?去?,都猜不?出来,只好可怜巴巴道:“娘子,我口渴,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帮我倒杯水好不?好?”
呵。
有琴明月唇角微微勾起。
外面站满了丫鬟,这满公?主府的丫鬟侍卫,哪个她不?敢使唤?
又?来自己面前装蒜。
她也不?戳破,平静道:“叠翠,去?为林郎君倒水。”
叠翠乖乖进来倒了杯水,端在林燕然手里?。
林燕然赶紧递眼色:“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主子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叠翠紧张兮兮,偷偷递个眼色:“奴婢也不?知道啊,林郎君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说完赶紧转身出去?了。
林燕然顿时傻眼。
左思右想?,可是自己不?就做了两件事,刺杀的事,是打死不?能说的,拓跋焰的事,她不?是知道了吗?
她一颗心忽上忽下,只能苦苦熬着?,好不?容易熬到丫鬟们都出去?,正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忽见外间的灯扑一下灭了,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琴明月竟然在外间躺了下来。
林燕然心里?一咯噔,暗叫不?妙。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这是真的动了肝火。
她“虚弱”喊道:“娘子——”
不?见回应。
她又?喊了一声:“娘子,我想?你,你来我这边好不?好?”
依旧不?见回应。
林燕然咬了咬牙,裹着?被子,噗通一声滚在地上。
有琴明月一直惊着?耳朵的,闻声蹭地一下拥被而起。
林燕然哎哟一声,叫唤了起来。
“娘子,我想?你,我想?去?见你,可是我受了伤走不?了,呜呜,地上好硬,伤口好疼——”
有琴明月蓦地想?到白天看见的那片触目惊心的青乌,顿时坐不?住了,掀开?被子走了进去?。
里?面的灯是没有灭的。
她进去?就迎上了林燕然眼巴巴望着?她的眼神。
“娘子,疼。”
有琴明月默默走过去?,将她搀扶起来,扶到床边上去?,等她坐稳,便要走。
孰料刚转过身,便被抱住了。
林燕然从?背后?搂着?她的腰身,声音虚弱又?可怜。
“娘子,别走好不?好,我想?你,我不?想?和你分开?睡。”
有琴明月背对着?她,看不?见她模样,但是听见她的声音可怜兮兮,语气充满了央求。
她的心莫名一软。
可是想?到被她骗,还?被北蛮公?主闹上门来,人家点名道姓地要挑她做妻婿,更可气的是还?闹到了有琴曜那里?,有琴曜巴之不?得将她送去?和亲,得知此事还?不?得高兴地立刻同意?
如?此一来,她们一个嫁给北蛮的太子,一个娶了北蛮的公?主,岂不?是恰好如?了有琴曜的愿,甚至他还?会恬不?知耻地给自己洗白,朕为她们都寻得良配,何曾有拆散一说?
一念及此,心口顿时气闷异常,又?憋又?塞,坠坠地堵在那里?,越来越不?舒服。
这个贱民?若是不?给点教训,以后?真是要反了天了!
她便一言不?发继续朝外走去?。
林燕然扑来将她紧紧搂住,整个身体都挂在她后?背上,差点将她压倒。
她恼怒道:“你放肆,快松手!”
林燕然将脸埋在她后?背上,低低声道:“娘子,我知错了。”
有琴明月冷声道:“你错在何处?”
林燕然依旧是低低声,道:“我不?该招惹蛮族公?主,惹她闹上门来,损失了公?主府的颜面,还?连累你操心,娘子是我错了,我认罚,你别生气好不?好?”
有琴明月听她还?是不?肯承认行刺之事,心头更气。
声音越发冷了:“松开?。”
她久居高位,不?怒自威,这句话又?带着?气恼,非同寻常,林燕然只得松开?。
有琴明月便往外走,林燕然默默看着?,忍不?住又?喊道:“娘子……”
有琴明月已走到屏风边上,被这句可怜又?央求的娘子喊得停下来,跟着?想?到她被她骗去?了吻,她在那个吻下,九曲回肠,挣扎不?已,为此一颗心受尽了煎熬,可她却仍是不?肯对自己说实话……
心头难受极了,竟有些受不?住地扶住了屏风。
纤纤素手,抓着?屏风的边缘,苍白纤细的手指,被灯光投下一抹橘色的光,越发显出脆弱来。
“你没有话……再对我说了吗?”须臾,她语气沉沉地问道。
林燕然立刻知道,她是猜中了,她知道了行刺的事。
两人都是一样聪明,一点点端倪,便可联系到所有。
她忙捂着?胸口,追到她身边:“娘子,我错了。”
她将脑袋抵在她肩头上,姿态可怜,带着?求饶之意。
有琴明月顿时知道她这是在为隐瞒自己行刺的事道歉,她顿了顿,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将脸上的难受和气恼都敛尽,平静问道:“为何要这么做?”
林燕然将脑袋慢慢抬起来,把一双眼睛迎着?她,她的眼神同样难过。
低而慢地道:“我记恨影卫偷窥我们,那日起,我便想?杀了他。”
有琴明月心头略颤,她想?到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影卫的窥探固然叫人难受,那晚的暧昧也同样叫人难受。
身为皇家儿女,她比林燕然多了更多的无奈,忍受了常人不?能忍的委屈,被亲生父亲派人听床角,只为确认她是真的和一个乡民?有了肌肤之亲,此事若是传出去?,天下间该有多少人嘲笑她的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