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蓁蓁没再?说话。
为什么陈雪那么虚弱,剜除腺体后突然变强了,她没问,但是知道肯定和林燕然有关,林燕然不?说,她便也不?问,就像是当初她在醉仙楼发现她和县令公子在一起,却什么也没问一样,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
她将陈雪脸上的烫伤重新?挑开,这?次是没有麻醉药膏的,期间她一次次停下来,看着?陈雪,陈雪每次都说:“柳大?夫,没事,我不?怕痛。”
柳蓁蓁更沉默了。
等到终于将烫伤全部挑开,她给她上了自己拥有的最好的祛疤药膏。
陈雪坐起来时,又想用头发遮住脸,柳蓁蓁拦住了她。
她盯着?她的眼睛,缓慢而严肃地说道:“陈雪,你知道我昨晚给你剜除腺体时,所用到的各种药膏、药液价值多少银子吗?”
陈雪怔然,只?听柳蓁蓁继续道:“光是昨晚,我花费在你伤口的药膏,价值两千四百五十两银子。”
陈雪眼神猛地一颤,嘴唇也哆嗦了起来,心?底的自卑几乎要从眼睛里跑出来,可是柳蓁蓁按着?她,继续一字字道:“而我刚才为你脸上的烫伤所用的药膏,是当今世上最好的祛疤膏,光是刚才用的那一盒,就价值三千两银子。”
陈雪哆嗦的更厉害了,可是柳蓁蓁像是故意要她难受一样,继续道:“我不?知道林燕然喂你吃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她给你的药,比我这?些药加起来贵多了。”
她说完这?些才松开手,总结一般道:“如此说来,花费在你身上的银子,已经高达一万两,这?是很多人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银子。”
陈雪身体蜷缩着?,想往地上跪,这?时,柳蓁蓁语气一转:“陈雪,价值万金的药膏都可以用在你身上,因为什么呢?”
陈雪瑟缩着?,嘴唇不?住颤抖,眼睛红的像是要出血,她连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深深的自卑和压力。
柳蓁蓁叹了口气,道:“因为你比这?些药膏更重要,因为你是人,你值得这?万两银子,你值得我们?用这?些药膏,你很贵重。”
“从今往后,你绝不?可作践自己!”
“懂吗陈雪?”她猛地抬高了声音。
陈雪的眼泪撒撒而落,一颗一颗砸在她的手腕上,她啜泣着?道:“我懂了。”
她终于明白了柳蓁蓁的良苦用心?。
柳蓁蓁上前,帮她将秀发拂开,给她绾了个简单的发髻,用自己的发带帮她缠紧,而后声音缓和道:“只?要心?是干净的,脸便可面对天?和地,以后别挡着?了,不?然不?利于伤口恢复,知道吗?”
陈雪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已说不?出话来,只?会?点?头,她拼命点?头。
林燕然回到家时,刚好赶上早膳,但是有琴明月没有起床。
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她仍在睡着?,出来后立刻吩咐众人动静小点?,于是大?家便都蹑手蹑脚。
林燕然端着?碗踱步到叠翠和湘雨身边,两个婢女正坐在院中凉棚下吃饭,林燕然家吃饭不?分尊卑,所以她们?也渐渐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林燕然捧着?个碗,碗里是疙瘩汤,她一边往嘴里炫,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叠翠,你家小姐昨天?为什么生气?”
叠翠摇头,湘雨也摇头。
林燕然只?好换个方式问:“那昨天?还有谁来过?家里?”
叠翠摇头,湘雨也摇头。
“是沈管家惹到你小姐了吗?”
叠翠道:“不?是,沈管家不?可能惹小姐。”
湘雨补充:“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惹小姐生气。”
两人说完,便都炯炯有神地看着?她,林燕然用手指着?自己:“你们?意思是我惹她生气了?”
叠翠和湘雨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点?头:“目前看来,是的,林郎君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不?知道吗?”
林燕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绝对没有,怎么可能是我?我对你家小姐那么好。”
她一边说,一边心?虚地溜走?了。
昨晚起陈小花就没给姬越送饭,他有点?生气,这?个臭丫头还真敢,他挨饿到今天?早晨,实在忍不?住了便径直赶来厨房,进去便将五个厨娘吓得缩成一团,跟挤在一起的小鸡仔似地。
姬越嗤笑一声,大?摇大?摆拿碗盛饭,然后坐在凳子上就开始往嘴里扒拉,一口疙瘩汤,一口馒头,再?来口咸菜,吃的喷香。
陈小花气的要死,叉腰怒道:“白眼狼,我的饭不?给你吃,你为什么有脸过?来?”
姬越吃的更欢了,嘴巴吧唧响。
陈小花气得恨不?得拿火钳抽他,可是又不?敢,只?能咬牙切齿瞪他,姬越吃一口,她瞪一眼,然后嘀咕:“白眼狼,撑死你。”
也不?知道嘀咕了多少句,姬越吃饱了,他打了个嗝,然后两眼一翻,瞪了回去,顿时将陈小花吓了一个趔趄。
她捂着?脸咒骂:“白眼狼,白眼狼,白眼狼……”
这?时林燕然走?进了厨房,姬越立刻起身,立正站好,恭恭敬敬道:“主人。”
林燕然在想事,随口嗯了一下,陈小花立刻告状:“燕然姐,他欺负我,瞪我,还骂我滚,他是坏人,我不?要他吃我做的饭。”
姬越马上又瞪了她一眼,将她吓得一哆嗦,然后他咧嘴笑,接着?嗖地一下溜走?了。
林燕然回头:“人呢?”
陈小花掉眼泪:“他跑了,燕然姐他欺负我。”
林燕然哄道:“下次见到我揍他。”
来到厨房,她又将自己这?些天?做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她最近没招惹她啊?
除了……林燕然眯了眯眼,就昨天?中午吃饭时,她吃醋了,嗯,不?会?这?个醋,还在吃着?吧?
她下意识摇头,觉得不?大?可能,可是又有点?心?痒痒,盼着?真的是。
吃完饭后,大?家该干嘛干嘛去了,院子里更安静了。
王首春这?时才赶了回来,她身边跟着?林凤凰,两人都神情疲倦,但是眼睛都亮晶晶的像是捡到宝。
王首春进门时被在门口晒太阳的厨娘告知主母还没起床,便压着?嗓子冲林燕然招手:“郎君,快来——”
林燕然跟着?她走?到大?门口,林凤凰满脸振奋,王首春则是一脸喜滋滋。
林燕然知道必是好事,便好笑地等着?下文。
果然,王首春道:“郎君,昨晚你一走?,那些人就认怂了,个个都抢着?交银子,按人头算,四个乡堡三十个亲信还有四百五十个青壮,一共赔我们?银子一千四百两,再?加上他们?昨晚损坏的房屋、院墙、惊吓到镇民、踩坏菜地庄稼等等,另赔四十五匹马、三十头养还有十头牛。”
王首春说到这?里,压低声音冲她道:“郎君,怪不?得世人都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原来打劫不?止爽,还来钱这?么快。”
林燕然好笑道:“那些人都是穷光蛋,四五百人才炸出一千多两,真正的打劫可不?是打劫他们?,他们?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