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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谢庭川听到对方的这些话,胸脯忽然起伏了几下,他心中有疑惑,但是不敢问。
    贺昭之前就已经隐隐透露给他了,可是他不敢听。
    若真是那样,未免太可笑了一些。
    “云太妃的事情……”贺昭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没忘,我会去派人去大寒山将你长姐接出来的。”
    谢庭川的声音沙哑,甚至有些低沉:“多谢陛下。”
    “回西北之前,先来皇宫陪陪我吧。”贺昭趁机索求,但又害怕对方被吓到,立刻补道,“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只是……聊一会儿。”
    谢庭川没什么犹豫地点点头。
    如果对方真的能将自己的长姐安全送出宫,那他陪对方多久都可以。
    “临走之前,给我留几件你的贴身衣物吧。”贺昭又道。
    谢庭川的身子僵了一下,想到对方从前说过的话,他就大概猜到了对方要拿这些衣物做什么。
    “就当留个念想,”贺昭知道他心中所想,也没有解释什么,“你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谢庭川这次考虑了一会儿,便也点头了。
    救出姐姐是一件大事儿,贺昭答应了他,他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现在是他最好说话的时候。
    贺昭心中一动,微微俯身,想要吻他的唇,但是看到他瞬间紧闭的双眼,终究没有落下这一吻,只是轻轻擦过了他的额角。
    “去吧。”
    ……
    马车抵达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谢庭川披着薄衫走进家门,几个侍卫立刻环绕上来嘘寒问暖。
    他淡淡地回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阿茶是最想念自家主子的,他忙着给谢庭川脱靴换衣,然后又吩咐后膳处重新安排晚膳。
    谢庭川却在此时说:“阿茶,府中可还有酒吗?”
    阿茶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酒窖中还有一些,都是老将军留下来的烈酒,二爷要喝的话,奴才等会儿去外边买两壶青梅酒或者桑葚酒来,也更有滋味一些。”
    “不用。”谢庭川摇头,望着忽明忽暗的烛火,“烈酒吧,越烈越好。”
    阿茶见对方的脸色不对劲,有些担忧道:“二爷,这是怎么了?可是这一行路上不顺了?”
    “不是。”谢庭川露出淡淡的笑意,“阿茶,我有件事要嘱咐你做。”
    阿茶立刻正了颜色:“二爷请说。”
    “等我醉后,你按照这纸上写的,问我几个问题。”谢庭川递给了他一张泛黄的纸条,“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记下来。”
    阿茶觉得古怪,却没有再问什么,他是个听话懂事的奴才。
    “那奴才先让后膳处给二爷安排晚膳,烈酒伤身,爷先吃点东西垫垫。”
    “嗯。”谢庭川道。
    老将军留下来的酒当真是好酒,辛辣而又醇香的凉意,顺着喉腔滚到了肚子里,那股刺激立刻蔓延到了五脏六腑。
    谢庭川醉了之后总是说很多话,断断续续的,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吩咐阿茶,事后将他说的东西记下来,放在他的枕边。
    次日,谢庭川睁眼的时候有些头痛,他刚睁了眼睛,就去寻找阿茶留下来的字条。
    阿茶小时候是念过书认得字的,一手小楷写得漂亮。
    谢庭川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张纸条。
    纸条上赫然出现的几个字,刺痛了他的双眼。
    “喜欢的人是,宸王殿下,贺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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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有宝宝看着看着忘记了,前面有一段是:谢庭川发现自从自己醉得不省人事那一晚之后,贺昭的态度有所转变,所以怀疑自己醉酒之后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在江南的时候不方便,回到府中之后见到贴身的小厮才敢试验。(于是贺昭就这样暴露了……)
    第55章 臣愿卸任
    大寒山,说是“山”,其实只是一座丘。
    因为上山的路实在太陡峭,所以才让人觉得这个地方难以进入。
    贺昭已经很久没有涉足过这个地方了。
    “陛下。”一个侍卫跪了下来,“云太妃……真的不能走。”
    他的脸色十分为难,他不敢得罪了贺昭,但是也要守着先帝留下来的规矩。
    贺昭觉得这人是在山上待久了,心眼都长实了,说话做事,着实有些累人。
    “朕说了,你只管放人。有什么后果,朕担着。”
    贺昭懒懒地说道。
    他坐在轿撵上,着一身玄黄相见的龙袍,单手倚靠在把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对面的这几个侍卫。
    “陛下,先帝……”其中一个侍卫欲要开口,但是贺昭身后的禁军首领先他把话说完之前走了上来,亮出了自己腰侧的佩剑。
    剑锋与剑鞘擦出了尖锐的磨砺声音。
    那侍卫顿时流下了冷汗。
    “陛下,先帝驾崩前的意思是,至少让云太妃在大寒山上守丧十年,如今才刚过三年……”
    这话倒是新鲜,贺昭才知道原来先帝是这么安排谢云染的。
    冷血,自私,最是无情帝王家。
    一个花儿一般的闺阁小姐,嫁给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没过两年富贵日子,便被放逐到这大寒山上守寡。
    还是十年。
    “朕已经说了,你们放人,权当是朕逼迫的。”贺昭不喜欢将一句话正反重复着说,语气已经有些不耐。
    此时,身后几十个禁军身上的佩剑都离了刀鞘。
    “朕不知道这大寒山上有多少先帝留下来的‘忠贞之士’,不过朕想着,就算你们人再多,也没有整个齐国的军队人多。”贺昭的语气已经有些威胁的意思,“你们自己掂量着,是忠贞要紧,还是命要紧。”
    那几个侍卫没想到贺昭竟然如此坚决。
    明明前几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地就要将谢云染接下山。
    “傍晚之前,将云太妃送到泰熙宫。”贺昭最后下了令,“过点不候。”
    ……
    紫宸殿点了龙涎香,殿内弥漫着一股琥珀的气味儿。烛光明灭,黄帷轻曳。
    屏风后隐约走进了一个人影,步态稳健:“陛下,云太妃到泰熙宫了。”
    贺昭侧身,轻轻捻了一下茶盖,淡淡道:“宫中的宫女太监,都安排好了?”
    “内务府早早地打点好了。”陈德宁恭敬道。
    “让人在泰熙宫中将养几个月,等到这阵子动静过了,再把人送回将军府。”贺昭垂了眼眸,望向身侧的砚台。
    陈德宁点头:“是。”
    “过两日将军回西北,临走前宫中设宴款待。把这件事情吩咐下去,让礼部安排。”
    “是……”陈德宁的语气有些犹疑,“陛下,这是哪位将军要回西北?”
    贺昭抬了眼皮子,乌黑的眸子暗沉了几分:“回西北的能是哪位将军?”
    陈德宁心中凛然,他连忙跪下:“是老奴愚钝了。只是……谢将军这个时候回去?”
    西北最近并无战事,不是用人的时候。这个时候将谢庭川放回去,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陛下……竟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