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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问清她的情况后,汀烟为她准备了一身干净暖和的衣裳,再为她熬了碗姜汤,最后还亲自做了几样小菜给她吃。
    并且提出让她在这里住一晚。
    那时她顿然感觉眼眶灼热,鼻子一酸,旋即紧紧抱住汀烟,将头埋在汀烟胸口,不想让汀烟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按理说一个小官之女与一个被抛弃的女孩是不会相遇的,但是命运就是这么无常、多端、不定,她们在此刻紧紧地相互依偎。
    后面这间屋汀烟一直为她留着,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过来住。
    这种行为也影响着她,所以她在日后才会救下钟逐音。
    *
    钟逐音的落水意外安稳结束,而另一边范奚辙的车队即将抵达云梦,如今正路过一段山路。
    车轮总是磕绊到数不清的石子,不停间的颠簸让范奚辙烦恼不已,车身四角饰玉相击,她频频蹙眉。
    云梦多出野匪,不知她遇不遇得上。
    此路是去云梦最为便捷的山路。
    就在范奚辙即将困倦之际,车身猛然一停,她因惯性往前倾倒,差点“飞”出轿外。
    她倏然清醒。
    外头传来此起彼伏的武器交戟之声,还夹杂着混乱的笑声,范奚辙抱着看戏的念头掀开帷帘,毕竟她对自家护卫的能力很放心。
    可她忘了她带来的并非家中精兵。
    掀开帷幕的那一瞬间她就怔住了。
    那种感觉她难以描述,直至多年后都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
    极强烈的视觉震撼。
    她从没看见过这样的女人,这么极具攻击性。坐在马背上像是翠盖触天的巨衫,肩膀宽阔,双臂肌肉紧实,银枪在握,无一不充满力量,气盖天地云,宛如一股自由的风扑面而来,她感觉浑身血液都为此而沸腾而颤栗。
    女人用她那双野生般的眸子轻轻瞥了范奚辙一眼。
    范奚辙目测眼前女人的身高有一米九。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唇微微有些发抖。
    是恐惧吗?她在内心发问。
    范奚辙不知道,因为她分辨不出自己此刻的情绪。
    不过她看清现在的局势,她这边的护卫已经隐隐处于下风,她当机立断驾着马车往回跑。此前为她驾马的人也加入混战当中,因此她只能亲自上手,凭借着上一世累积的经验,她很快驾动马车,一边跑一边将马车上繁重的物品都扔下车,恨不得自己生着三头六臂。
    她最后回头望一眼了,那个一看就是野匪头子的女人笑着定定地看着她。
    她心中一咯噔,立马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驾驶马车越行越远。
    ……
    最终范奚辙还是被抓到了。
    这是她预料到的结果,并没有觉得难以接受。
    玉褰立在她身前,高大的身躯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天日,手中转着银枪:“确实聪明,还知道丢物什减轻马车负重,令马车迅捷,最后自己跳下马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过嘛,这山路还是我们熟悉些。”
    说完,她摆摆手叫人将范奚辙绑了起来,连同所截财物一并带回山寨。
    *
    范奚辙安静地被她们压着。
    虽说她们看着魁梧凶猛,但范奚辙发现她自己的情绪其实不是恐惧。
    因为同为女子,这反而让她心中升起一股亲切之感。
    去山寨的路段坎坷崎岖、七拐八弯,一般人还真寻不到这山寨,若是下雪天便更是没有找着的希望。
    范奚辙与她的护卫们都被关在一间草房中。她带的护卫不多就五人,而这山寨里的土匪少说也有百来人。想要逃走的话大概需要细细筹划一段时日,起码要先摸清山寨的结构与下山的路,要是半途迷路又跑回了山寨,那就功亏一篑了。
    还有一种简单便捷的方案是让野匪们同意放她们下山,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范奚辙暂且打消这个念头。
    她的护卫来泊悄悄为她割开捆住她双手的绳索,用的是匕首碎片,最后所有人的手都被解开了束缚。
    仆侍缃兮变法儿似的拿出一根木槌,这件物什没有被收去,她娴熟流畅地双手奉上:“郡主。”
    范奚辙心中感慨,这真是今天唯一令她觉得称心的事了,既而接过,她倚着墙角坐着,手执木槌轻敲小腿。
    缃兮:“郡主您怕吗?”
    范奚辙:“不怕,这种事很新奇,人对于未知的事情一向充满好奇,你们不期待接下来我们在这山寨里会遇见什么不一样的事吗?”
    脱离掌控的事情,它的发展方向是绝对的空白、未知、模糊。
    如果她一辈子待在汴京境内,这是几乎永远不会发生的情况。
    这就是她来到这里的原因。
    她又开始回想先前将她捉住的女人,是那样的暴戾与英勇。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没有灵感了,我就会换个视角写hhhhh
    ——
    人物太多了,视角也多,感觉确实不是很好写,媎妹们有什么建议吗?
    ——
    新人物:
    1汀烟,身份:饭舍老板
    2常璧,身份:剑客
    3来泊,身后:护卫
    4缃兮,身份:仆侍
    5玉褰,身份:野匪
    第18章 十八两银子
    花朝旭日,露水未晞。
    靛青窗外晴好无云,流动着的带着丝丝暖意的风随着朝暾透过静垂的帘子落在床榻上,搧来幽松、青山、熏风。陆南岐掀开錡窗,窗台上摆放着一篮青杏和几株四叶草,最上面叠放着几张小纸,歪歪斜斜的字里满是对陆南岐的喜爱。
    这些是斋书的孩子们给她送的,她压不住嘴边的笑意,哼着歌将篮子提回屋内,旋即选出一枚青杏用清水仔细洗了洗,一边咬下一口一边脚下的步子往斋书踏去。
    她今日并没有课,不过她打算来个突袭检查。
    这是枉妙禅曾经做过的事,而她正不知不觉地模仿延续下去。
    在行至半路时,她仅拿的那枚青杏就被她吃完了,得以两手空空,可负手彳亍前行。一路上她的脑海里回想了很多事,尤其是她在峨山习学的日子。
    她人生的前十六年在十六岁的她看来是毫无价值的。那时她的目光追随月光、越岭翻山、浮运光阴,却极少在峨山停滞,她希望所有的光芒都涌向她,她做梦都想摆脱缠在身上的桎梏。
    因此她耐心地蛰伏,并等待时机。
    向着高处挣扎本身足矣填满一个人的心泉,这种挣扎并不软弱,相反地,这意味着强大,因为懦弱者不会挣扎,仅仅会服从会埋怨会麻痹自我而已。
    “我与我久周旋,宁作我。”
    现在二十又一的她回忆起那段往事,竟然莫名的有些怀念。
    是在槐叶树下和至交细数远方有几只飞过的鸟雀,是在学堂内与同窗悄声讲话被师母发现之后用戒尺所打的通红掌心……
    回忆到这里,斋书也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而后她正敛神色,隽骨挺立,几步走到后门处站立。而一些坐在后面的学子已然瞧见她,随即急忙提醒旁边神游的同窗,并敲敲后桌的桌底,再用自己的桌子碰碰前桌,一番流畅的动作下来,大家皆然一副认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