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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他忍不住问自己,还不够吗?有弟弟妹妹的爱还觉得不够吗?是还想要更多的温暖更多的爱吗?
    可是你配吗?宫尚角,你配吗?
    你的娘和弟弟惨死在无锋刀下,你能想象他们当时有多害怕和无助,有多希望你能及时出现吗?
    可你没出现,他们死了,死的时候都还紧紧抱在一起,临死前该有多痛多绝望。
    所以你凭什么贪恋这些本就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你应该时刻理智时刻清醒,甚至时时愧疚痛苦,这样才是对的,这些才是你宫尚角应得的。
    视线一直定格在灯笼上的青年看着那盏龙灯突然动了,它被一只白皙的手提了起来。
    龙灯里的烛光打在她的身上,脸上,让她的脸看起来比平时更柔和了几分。
    “给。”宋鲤把手里的龙灯递给他,她看他一直盯着这灯笼不放,自然是以为他想要又不好意思说。
    你不配。
    脑海里的声音让宫尚角下意识伸出的手又很快僵在半空,他的确不配。
    才要收回来的手被对面察觉的人一把扯住,然后不由分说地直接把龙灯塞到他手里。
    “就你会磨蹭。”宋鲤坐下后不满地看着他当面蛐蛐,“喜欢就直说嘛,还得让别人硬塞给你才行是吧?”
    可真够别扭的。
    垂眸默默看着灯笼的宫尚角抿嘴笑了一下后轻声道:“可我…好像没有资格去喜欢。”
    宋鲤闻言有些莫名其妙地反问他,“喜欢还需要资格吗?”
    “不需要吗?”他抬眸看着她。
    “需要吗?”
    宋鲤一脸你们聪明人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我觉得喜欢也是需要门槛的,不然何来门当户对一说。”宫尚角淡淡道。
    宋鲤皱着眉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举个经典例子,至少他爹爹就绝对不可能会同意让她嫁给穷书生的,就算她喜欢。
    但是吧,她又不想承认,于是便不服气地和他抬杠。
    “你赖皮!我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意思,难道我不让你喜欢你就能不喜欢了?这又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
    宫尚角看了一会她那张因为情绪起伏有些泛红的脸颊,在对方察觉到之前移开了视线赞同道:“你说得对。”
    “哼!那当然!”宋鲤立马双手抱胸牛气哄哄得不行,她觉得自己又赢了。
    “我可以控制。”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他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他现在对她也只是有好感而已,他可以控制自己不陷进去的,潜意识里他甚至是希望自己这么做的。
    说个大笑话,他宫尚角也会有畏畏缩缩害怕的时候,可他的确是畏惧了。
    他会选宋四很简单,因为她简单。
    还有她和他妹妹有些相似的特质,这不免让他生出些妄想,也许他也能拥有和他弟弟一样这么纯粹的爱。
    也许他能拥有一位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妻子,那他能回报她同等的爱吗?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直接否定了自己。他不觉得他能做到。那他凭什么想要别人全心全意的爱。
    宫尚角的这句话真的很轻,可对面的宋鲤却很意外地听到了,她想都不想地反驳他。
    “那会很痛苦的。”
    他抬眸看她,她也在看他,顺便一副说教样的对着他开口道:“知道你这是做什么吗?自找苦吃自寻死路。”
    “你在和你的心作对,也许一开始你能控制,可越往后呢,越往后心就会越疼,也会越痛苦。如果喜欢真的能控制,这世上哪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看着对方因为她这番话有些微愣神的模样,宋鲤几乎都要压不住上扬的嘴角了。
    果然话本子看多了还是有用的,学些酸言酸语还真的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你看这不就把这宫二给震住了嘛!他现在一定觉得她特别有学识!
    有些得意的宋鲤还没装多久马上就自己原形毕露了。
    “其实宫二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你应该和我爹爹学学,他可心宽体胖了,有什么难事现在想不明白,那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明天起来你就会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事了。”
    宋鲤说完还学着他爹爹吃饱饭后的样子拍了拍肚子,显然宋父这话是吃饱了以后说的。
    宫尚角愣了愣,片刻后终是没忍住笑了,看着仰着脑袋一脸骄傲的女子,突然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像她说的想得太多。
    见对面这人好像心情变好了,宋鲤便自觉开始替他磨墨,她还挺喜欢玩这个的。
    “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事?”看了一会她炒菜似地磨墨,宫尚角突然开口询问。
    “唉……”宋鲤磨墨的动作慢了许多,“我就是想道个歉,都是我让你和你弟弟……”
    黑衣青年抬起手示意她不用再说,“我会和远徵好好谈一谈的,他不会记仇的。”
    这点宫尚角是相当有自信的,他和他弟弟不会有隔夜仇。见他都这么说了,宋鲤也就不多嘴继续陪着他磨墨。
    隔日一早宫尚角便叫人上了他昨晚吩咐厨房准备的弟弟妹妹爱吃的早点,然后便和宋鲤一起等着人过来。
    结果等了半天早点都要凉透了,门口都毫无动静,宫尚角不由蹙起眉,不经意对上旁边宋四那狐疑的眼神后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起来。
    难不成他弟弟真的还在生他的气?
    这么想着的宫尚角很快便听到外面走动的脚步声,眉头霎时一松,不过在见到来人之后又回归了刚才的川字形状。
    “执刃。”身着侍卫服的男子低头躬身行礼。
    “远徵呢?”宫尚角认出这是他弟弟宫里的侍卫。
    “徵公子派属下过来和您说一声,昨晚小姐受了凉半夜便开始发热,公子他脱不开身,今日便不来了。”
    “走吧。”宫尚角平静地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直接起身准备和侍卫一起去徵宫。
    坐在他旁边的宋鲤挪了挪屁股张嘴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嘴坐了回去,看着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口处。
    角宫和徵宫本就离得近,宫尚角又直接用上了轻功,很快便到了徵宫门口。
    他熟门熟路地往里走,见到有些眼熟的绿竹也没叫停她,就这么默默跟着她一路走到了他妹妹的寝屋。
    这是宫尚角第一次进他妹妹的寝屋,在角宫里他都没踏足过他妹妹的屋子。是妹妹没错,但该避嫌的依旧要避嫌。
    他下意识地环顾了一圈屋子,只觉得无一处不精细,显然是花了大心思布置的。
    一身执刃服的男人抿嘴笑了笑,他这弟弟啊,处处不说爱,又处处都是爱。
    他没有出声,而是稍微加重了些步伐走到了床前,入眼便是被子里脸颊看着红红的小姑娘。她正闭着眼应是睡着了,只是呼吸听着有些粗重。
    “烧还没退?”宫尚角看着他妹妹的脸压低声音询问。
    “有点反复,刚刚又烧起来了。”坐在床头看护的宫远徵头都没抬同样低声回答。脸上也不自觉带出些情绪来。
    昨晚在屋顶吹了那么久的风,他就有预感青璇多半会受凉发热,所以等她睡着了他便又折返回来守在她床边,果然半夜就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