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文继续抬脚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风沙消退，诺文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翠绿的一棵树。
    很高大，也很茂密，诺文只在全息模拟中见过这样的。
    诺文慢慢走过去，抬眸往上看。
    诺文神情微愣，启唇：“您好，请问您是巫医吗？”
    坐在树杆上面的是一个全身用黑衣包裹的虫，诺文看不清他的脸，也分辨不出上面那虫的衣服是什么材质。
    那虫搁了好一会，才开始回答诺文的问题：“对，我是巫医，你是诺文？”
    上面那虫的声音有种伪装起来的沙哑，诺文听了，不由皱眉。
    怎么感觉这个叫巫医的虫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嗯。”诺文不冷不淡应声。
    却听上面那虫忽地轻笑起来，但很快，那虫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又用沙哑的声音咳嗽起来。
    “我知道你在找谁，顾清泽，对吗？”
    诺文眼睛眨了眨，反应过来什么，凝眉问：“那条消息，是你发给我少尉的？”
    巫医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双手张开，蓦地从树上飞了下来，落在诺文身后。
    诺文转过身，直直看着巫医。
    “对，是我发给你的，但貌似……你是来求我的，你应该对我尊重点。”他道。
    诺文依旧看不见他的脸，巨大连帽披风遮挡下，只见漆黑。
    诺文静静看了巫医一会，像是在打量什么。
    很快，他又低垂下眼，声音变得恭敬：“如果您有他的消息，我非常希望您可以告诉我，我想找到他。”
    诺文能感觉到，自已说完话，有道视线在自已身上打量。
    巫医开口，声音依旧沙哑：“顾清泽是吗？他不是这个世界的虫，他是人，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诺文听到这话，只是呼吸急促几分，但很快又恢复。
    他其实……心里有点点猜测，因为他穷尽所有手段，一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
    不过，既然面前这虫知道这个，诺文觉得，自已还是有机会能找到顾清泽。
    “我知道。”
    “你知道？”对面似乎有些诧异。
    诺文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直道：“您能帮我找到他吗？”
    “当然。”巫医看起来好像很自信的样子。
    闻言，诺文心尖微颤，“我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行？”巫医这次的语气带着的狐疑。
    诺文只在心里衡量片刻，就做出了决定。
    “什么都行。”
    巫医轻啧了几声，好一会，他才道：“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要想见面，你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听到这话，诺文却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巫医疑惑，“你笑什么？这代价要是你受不住，你这条命都会失去，你将什么都没有，遑论见到他？你不怕你会后悔吗？为了一个从没见过面的人？”
    闻言，诺文突然望向虚空，声音带着点怅然：“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
    “但我知道，他是唯一一个向我散发善意的虫，或许应该说是人……他救过我好几次，要是没有那几次三番出现在我面前的微光，我不会是现在这样，兴许什么时候想死了，就找个悬崖峭壁跳下去了。
    那点点细碎的微光，照进了我一片黑暗的心。巫医，你懂这种感受吗？”
    巫医沉默了，他们俩静静站着。
    诺文能感觉到，放在自已身上的视线在逐渐变得复杂。
    巫医身上好像也藏着故事。
    好一会，巫医开口了，他道：“我能帮你，前提是，你收集到足够的信仰值。”
    “这是做什么的？”诺文头一次听到这个词，他知道信仰，但这个好像和他熟识的有点差别。
    “在时空裂缝中，能保护你的东西。”
    “时空裂缝？”诺文隐约猜到这是个什么东西，应该和黑洞或异族空洞差不多。
    “意思是，我进入到里面，就能找到顾清泽吗？”
    巫医声音沙哑，但能听出他的认真，“没那么简单，里面的撕裂感和压力是你难以承受的，但要是你有很多的信仰值护身，会稍微轻松一点。”
    听到这话，诺文若有所思点头，“信仰值该怎么收集？”
    “你决定好了？”巫医突然转身，正对诺文。
    诺文能感觉到面前的虫在看他，但他看不清面前的虫。
    “嗯。”
    巫医缓声：“只需要……”
    “对了，要是你成功去到了他的世界，你身上关于虫的特征，会一点点消失，在时空裂缝中，这些会慢慢抹除，这是世界运行法则。虫的特征彻底消灭时间，是在他完全爱上你的第二年。届时，你将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诺文听到了‘爱’这个词，但他并不反感。
    他能感觉到，自已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心跳在慢慢加快。
    “好，谢谢您，巫医。”
    “我不叫巫医。”巫医却突然这样说，但他好像也没准备向诺文透露他的真实名字，只是看向诺文的眼神变得越发复杂。
    “那是成功的情况，要是失败，你将彻底消失在时空裂缝中，再无踪迹……”
    但诺文却道：“能幻想成功，能有一半的可能见到他，就已经是件极为幸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