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眼出神地望着姜尤消失的地方，地上只剩下一些凌乱的衣服。
    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就在他面前这么突然地散落成一堆血线，他一时之间还有些怅然。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姜尤还不过是区区人类而已。
    虽然有些狡诈，但是他一只手就能捏死。
    然而现在，“区区”没有了，“人类”两个字也要打上问号。
    他以为姜尤是直接前往兰茵口中的深渊之下，可没想到这家伙拐了个弯去了源生之地。
    神种几乎已经凋败。
    整个身体就像是皲裂的神像一般，失去了色彩。
    姜尤上次来没有许愿，因为神种一副马上就要死的样子。
    这次来，祂的死相更明显了。
    第932章 做害虫
    做害虫神种，“你来许愿？？”
    “是的。”
    神种咧嘴一笑，满口的钉子牙已经从根部泛起了黑色，“你来晚了，黑海已经降临，我的生命力量也削弱到了极致，承受不了你的愿望。”
    姜尤，“没事，我接下来要许的，只是两个很小的愿望。”
    “很小的愿望？”
    “是的。”
    姜尤漆黑如墨的瞳孔直勾勾盯着神种，“其实你也不认为陈美玉和初代神种的计划能够成功吧。”
    神种，“不让他们试试，执念怎么会消失呢？
    万一，成功了……谁能知道结局……”
    虽然祂没有继承初代神种完整的记忆，但是在能力全盛的时候，也能在时间之河中看见一些可怕的画面。
    初代神种走出的，是另外一条危险却勇敢的路。
    祂不认为这条路能走得通，但是却也怀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
    神种已经衰弱到说话都断断续续，不断有斑驳颜色从祂身上掉落下来。
    就像是一张画满颜色的油画，正在被剥离绚烂的色彩。
    姜尤，“人类有句话说得好，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你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我找到了第二个放鸡蛋的篮子，就看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神种直直的看她，微微抬了抬手，可是过分纤长的手指在抬起的瞬间，一根手指就断裂成了两截。
    断指摔在地上，像是石膏一样碎开。
    祂叹了口气，“其实你可以直接许愿的。”
    “可我更希望你从心里愿意。”
    “……”
    ……
    昏暗的洞穴里，角落之中到处都是沉睡的怪物。
    只有一束月光从顶端的缝隙里洒下来，落在枯萎的神种身上。
    怪诞的身躯在姜尤的愿望之中不断像是老房子上的墙皮一样翩翩凋落。
    “我许愿，从今以后你必须无条件满足满足我的所有愿望，直到你彻底死亡。”
    这个愿望，足够贪婪，足够像是姜尤的做法。
    神种点头，“可以。”
    姜尤再次开口，“我许愿，所有怪物将失去被许愿的力量！！！”
    这两个愿望，相当于以神种为代价，释放了源生之地所有怪物。
    神种笑了，“可以。”
    皲裂的嘴角扬起一抹裂痕，钉子牙在姜尤的注视中一颗颗凋落。
    “谢谢你，就算美玉不能成功，至少给了其他怪物选择的机会。”
    姜尤，“你道谢太早了。”
    “我说过，从今往后，你必须无条件满足我所有的愿望。听红眼说，某些钻牛角尖的试图禁锢怪物的有愿望，只有怪物心甘情愿的答应，才拥有效果。
    我用轻飘飘的一句话，换一个随时可以许愿的神种，我可不亏。”
    “不，你亏了，因为我就要死了。”
    “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神种话还没说完，姜尤就欺身而上，“接下来，你要跟我去深渊之下！
    作为树根的一部分，既然这个树根的营养已经不足以支撑，我带你去另一根树根！”
    神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既然改变不了结局，无法跳出这棵树的循环，那么干脆直接做这棵树上的蛀虫不就好了吗？
    你是神种，这个世界的生机就是你力量的来源，换句话说，和树上的害虫有什么区别？
    害虫，可不会只祸害一个地方！
    当一棵树有了害虫，整棵树，都要遭殃！”
    姜尤的声音肆意且疯狂。
    无为子说过一句话，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是任何阵法，总会留有一线生机。
    同样，这个世界也是这样。
    没有绝对的死局，只看你能不能找到生门。
    怪物一族最后的神种，就是这一线生机。
    一个以生机为食的怪物生活在一个充满了生机的世界，简直就是把害虫放进了树干里！
    “黑海降临，我的世界开始倒霉了，这个洞被水淹了，要饿死了。
    害虫自然要去另外一个地方钻洞！”
    初代神种谋划数十万年，只为了跳出循环。
    可她不同，她偏要反着来！
    既然无法独善其身，那不如大家一起死！
    做不了迎风招展的树苗，那就做大树上的虫害，吃光它所有的营养！
    在人世中做一个清流，姜尤不会！
    但是做泥石流这种事，她十分擅长！
    兰茵不会想到，她在深渊之下找到的东西，给姜尤这个害虫找到了怎样的机会！